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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陈瑞回来了。

他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将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。

“公司要查账,为了避嫌,你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。”

他的语气,就像在通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我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“这是为你好,也是为我好。等风头过去,事情解决了,你再搬回来。”他补充道,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赐。

我只说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

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,大概是没想到我如此顺从。

我平静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,就像一个配合的囚犯。

在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,刘黎慧提着大包小包,与我擦肩而过。

她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,娇滴滴地对陈瑞说:“阿瑞,以后就要麻烦你啦,我们是项目合伙人,住在一起方便讨论工作嘛。”

陈瑞立刻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:“不麻烦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
我没有回头,关上了门,将那对狗男女的表演隔绝在身后。

一周后,我以“回家取一份重要文件”为由,再次踏入那个所谓的“家”。

刘黎慧正敷着面膜,穿着我的真丝睡袍,躺在我的沙发上。

看到我,她连身都懒得起,只是轻飘飘地说:“哟,回来啦?东西在次卧,自己拿吧。”

我没有理她,径直走向阳台。

那里,我养了五年的宠物龟不见了。

那个陪伴了我无数个日夜,见证了我从一个少女变成妻子的沉默伙伴,消失了。

取而代代,那个定制的龟缸里,养着几条色彩艳丽、尾巴摇曳的金鱼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一股腥甜涌上喉咙。

“我的龟呢?”我转身,死死地盯着她。

“哦,那个啊,”刘黎慧揭下面膜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,“扔了。养那种东西多晦气啊,又老又慢的,死气沉沉。换几条金鱼,多有生气,年年有余,对阿瑞的事业也好。”

就在这时,陈瑞从卧室走出来,自然地搂住刘黎慧的腰。

“怎么了这是?”

我指着鱼缸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我的龟呢?”

“我让她扔的。”陈瑞的回答轻描淡写,“养那种东西晦气,跟个活王八似的。换点有生气的,对大家都好。”

“对大家都好?”我重复着这几个字,只觉得荒谬绝伦。

我的情感寄托,我的五年陪伴,在他口中,只是“晦气”的“活王八”。

我没再争辩,转身去了次卧。

我只是去确认另一件事。

次卧的储物柜里,那个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——一个装满了她年轻时书信和旧相册的木箱子,不见了。

我冲下楼,在楼下的垃圾回收站里,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木箱。

箱子是空的。

而在旁边的垃圾桶里,我看到了被撕碎的照片和信件。

我母亲年轻时明媚的笑脸,被撕成了两半。她写给父亲的情书,变成了无法辨认的碎片。

我蹲下身,一张一张地捡起来,像是在拼凑我被彻底碾碎的心。

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是婆婆。

“小雅啊,我今天帮你打扫卫生,看到次卧里有一箱子垃圾,都帮你处理掉了。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东西,占地方还招灰。人要向前看,别老活在过去,妈这是为你好。”

为我好。

又是这三个字。

他们系统地,一点一点地,抹除我存在过的一切痕迹,毁灭我所有的精神寄托。

他们不是要我搬走。

他们是要我,从这个世界上,彻彻底底地消失。

我握着那些冰冷的碎片,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我的掌心。

可我整个人却像是麻木了一样,完全没有感觉到哪怕是一丝的疼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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