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管的另一头,延伸到我清理出的水道旁。
等下一个雨季,当山洪灌入暗道,湍急的水流会吹响这支“竹哨”。
那声音,经过空腔的放大,会变成低沉的怒吼,从山神的脚下,从冰冷的石座深处,轰鸣而出。
他们会以为,是山神,终于发怒了。
那场雨来得毫无征兆。
先是天边滚过一声闷雷,像个吃撑了的巨人打了个饱嗝。
然后,一股混着干土腥气的风就灌了进来,吹得庙门吱呀作响。
我停下擦拭神像的手,侧耳倾听。
第一滴雨砸在院子里的石板上,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,像一枚突兀的棋子。
紧接着,第二滴,第三滴,然后是密集的鼓点,噼里啪啦地砸向这个干涸了三年的世界。
还没等我做出反应,村里就炸了锅。
哭喊声,大笑声,还有人赤着脚冲出屋子, 在瞬间变得泥泞的土路上打滚,任由浑浊的雨水浇透全身。
我也冲了出去,仰着头,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我的脸,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。
他们以为我喜极而泣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这等待了三年的雨水,对我来说,意味着什么。
长老被人簇拥着,从他那座全村最气派的院子里走了出来。
他红光满面,挺着肚子,声音盖过了雷声:“山神显灵了!”
“我们的献祭,山神收到了,他被我们的诚心打动了!”
村民们爆发出更狂热的欢呼,一些人甚至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跪拜下去。